20世纪以来，在美术领域成就最突出的就是新人物画的诞生和发展，方增先的人物画在众多为新人物画奋战的人中，成就最突出，他把西方造型系统改造成适应中国画所需要的基础，又吸收古今文人画水墨艺术，使之与传统笔墨相接，成为当之无愧的新浙派人物画领军者和奠基人。上世纪50年代，他的作品《粒粒皆辛苦》已红遍大江南北，60年代作品《说红书》、70年代的《艷阳天》既是方增先的代表作，更是那个特殊时期的艺术经典，蕴含丰富的艺术、历史、政治等诸多价值和意义。

      方增先在1963年推出《怎样画水墨人物画》一书，在十多年中一版再版，共出书36万册，几乎每一美术青年人手一册，该书还远销南洋华人区，影响深远。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冯远、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刘大为、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等业界翘楚们都尊称他为老师，并深受他的启蒙。

      最难能的是，这位耄耋老人，80多岁的高龄仍然不释管锥、躬耕不舍，还在关注当下艺术发展状态，兼容求新，并且孜孜不倦，从未停止对艺术的反省和对创作“下一个”的探索和追求。备受瞩目的第六届“上海文学艺术奖”获奖名单于2014年12月10日正式揭晓，方增先获得上海第六届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浓郁的故乡情结

       方增先很少也不喜欢接受媒体采访，虽然慕名而来拜访和想采访他的人很多。在此要感谢方增先的同乡亦是他爱重的后辈，当代著名画家陈军先生的引荐和支持，我们终于在上海莘庄的别墅见到了方增先先生。

       已经84岁的方老，扶轮椅走动，很难想象如此瘦弱的身体竟然可以创作出高达2米，长20米的巨幅作品，眼神和蔼态度亲切的方增先先生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天真，看到家乡来人了老人家非常开心。

       1931年，方增先出生在美丽富饶有“小上海”之称的浙江兰溪市，兰溪市地理位于三江交汇口，景色秀丽商贾繁华，文人雅士辈出，《芥子园画谱》的编撰者李渔也诞生于此。方增先自幼受爱读书的父亲和爱绘画的母亲的熏陶，钟情诗文丹青。随年龄的增长，方老愈来愈思念家乡，他有时候会打电话给家乡的人说自己又梦见老家的横山和兰江，还有芥子园。看见家门口的那块大石头，家乡的一草一木彷彿历历在目。

       和方先生的纳言敏行相比，夫人卢琪辉要健谈些，在采访中谈到很多方老的趣闻，夫人和方老是同学，夫人念雕塑系。方夫人说，18岁的方增先考入了杭州国立艺专，刚入学时方增先画画水平很一般，然而短短一年时间就一跃成为全校画得最好的，谈起往事，80多岁的老夫人眼里放光。方增先第一次拜见老丈人，老丈人要求方增先给卢琪辉画一幅肖像画，那幅画画得不错，老丈人才应允两人交往。方增先曾对同乡说，夫人可是班里学生中最漂亮的。采访中担心老伴会冷，方夫人很体贴地从楼上拿下一件外套给方老披上，说方老的画画得总是那么生动，一丝不苟，有时候我们已经认为很好了，他还会不停地修改，语气里都是关爱之情。

      人物画突破“无人之境”

      因为画画得好，方增先总是获得比别人多的机会去创作。毕业仅仅2年后，1955年方增先随浙江美术学院和中央美术学院师生组织的文物考察队，回杭州创作《粒粒皆辛苦》，画画得很好，苏联专家点名说中国画要在世界上打响，油画可能不行，方增先的这张画能打响。这张画后被美术界公认为是中国人物画早期革新的典范，那年方增先才24岁。

      1956年，《粒粒皆辛苦》随中国画展去民主德国展出，并发表在该国美术杂志封面上。卢琪辉对记者说，别人承认他了，他就更加认真了；1964年方增先创作的《说红书》被认为是当时中国新人物画艺术上最成熟的作品。他的作品还被作为中国画报的封面，全国各地的媒体纷纷来采访他。1989年，方增先创作的作品《母亲》获得第七届全国美展银奖和齐白石艺术基金奖。随后这些年，几乎方增先每一件、每一系列的新作问世推出，都会在美术界、在中国画坛产生热烈的反响和获得同行的充分肯定。

      卢琪辉说，“他很认真，每张画画出来后，我说，画好了，但他会说，还没好，一个框，黑线他都是胸有成竹的。人物的线条肌肉在哪里他都是背下来的。《帐篷里的笑声》这幅画，我觉得这张画早就画好了，主要人物也画好了，黑框不重要，但是他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画画胆子又大，一个框框就画了很久。”

       影响了一代人

       与众多同行不同的是，方增先似乎从未表示过对自己某件作品的满意。因此，他数度辞谢、婉拒了别人为他举办个人作品展、出版画集的好意。

       直到2010年10月，年近八旬的方增先才在中国美术馆举行《方增先人物画大展》，这是他近半个世纪最大规模的一次集中各个时期作品的展览，再次轰动业界。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对方增先的展览作品称赞道，“艺术上感人的作品，莫过于画面中渗透画家的意志，画家的理想和画家的付出，有多少进入画面，画面上就洋溢多少感动，从这次展览的作品上我们看到了一个非常具有朝气、具有探索精神的年轻的方增先。”

       方增先是一位善于思考、勤于深入探究问题的艺术家。他的绘画风格日益沉雄犷放，语言日益浑厚苍润，传达出充足的人文精神和仁爱情怀。与此同时，作为艺术教育家，方增先和他的同道们较早地形成了整套相对系统和行之有效的人物画教学体系，如意笔写生教学、结构素描教学及慢写、速写及默写结合的造型训练教学等方法，并且在实践中不断地充实完善，总结提高，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批专业人才。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刘大为说：“我在初学水墨人物的时候就曾临摹过方增先先生的人物画。他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版过《怎样画水墨人物画》一书，那时候成为我们很多高等院校学生的一本很好的教材。”

      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冯远在《方增先人物画大展》上撰文说：“方增先的艺术和他为中国美术事业所做的贡献，使他的艺术当之无愧地成为20世纪中国艺术、中国美术史的一部分以及重要财富。”

（来源： 文汇报作者：朱薇 高施倩）